November 5, 2016

  • 《神的記事本 1》過時不過氣讀後感:這是唯一值得一試的事

    按:原文寫於2014年11月間,時值雨傘運動發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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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得知真相的一刻是痛苦的,因為除了要背負真相本身的沉重感,還會因得知自己先前的無知與愚蠢而受折磨。

    你同意嗎?或者,你有過類似想法嗎?我有,雖然未必極端如此,但類似感覺的確有。

    決定看《神的記事本》多半是猜到了故事的內容與我所想有所重疊,企圖藉此確認我還是世界正常的一員──至少我的思想還能被一個作家所描繪──甚至僅僅為尋找一點共鳴感帶來的慰藉。(搞不好從三年前開始我便是如此過活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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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除此之外,《神》還為我注入了一點清新感。作者筆下的狠話很多,上圖中一段如是,「人生只有不可挽回的事情」如是,「生存並沒有意義」也如是。但人有一種特性,就是話說得愈絕愈狠,就愈是想質疑,想反抗。就算狠話聽進心裏覺得真實,但也要花力氣去尋找證據令其變成事實才接受,甚至企圖證明不是事實。這某程度上算是激將法吧,而很不爭氣地,這招對我有時還奏效。明明知道是手段,但仍然會不由自主的跟隨了那步調,就像誘餌總是有效,魚兒永遠會上勾一樣。看了這些之後,反而會覺得:「應該不這麼差吧?」並這樣不明地被鼓勵了。(不明覺勵!?)

    還有另一種清新感來自故事中那群「不知道該做甚麼」,游離浪蕩的尼特族。他們知道以上的真實,一邊為不去工作盡說些冠冕堂皇的理由,一邊卻如此努力地尋找自己唯一可做的事,甚至已有固定崗位,除了說有一股莫名的清新感外,我不知怎去形容。

    當中,作者衫井光透過本作為尼特族定下的定義:「不是沒有能力做甚麼,也不是不想或不去做甚麼,而是不知道該做甚麼。」是重要的關鍵。基於這定義下,尼特族的族群幾乎擴展到整個新生代,因為我們這一代正正有很多人其實「不知道該做甚麼」,亦與作者部份有關尼特族特質的描述相符合。我大膽推論這是作者對現今世代的敘述(Narration)。可能作者筆下這群尼特族所做的,就是作者覺得我們(無奈中)可做的:知悉與承認自身的無能,在同伴的互相扶持下尋找「唯一值得一試的事」(It's the only NEET thing to do),這樣大概可以讓自己有一點點能力忍受自己苟且一下,分擔部份無力感和罪咎感(即使只是5%)。

    而在近個多月間,現實中的事令我有想發怒的時候,有想說甚麼的時候,但最後我卻發現我沒有甚麼可說的。我選擇像《神》中的女主角一樣,手持理性得離譜的態度以分毫不差地掩蓋情緒,因為我知道我打開感性的開關不會解決任何事,只會釋放了罪咎感,會被其壓到活不下去的。但我同樣沒有找到「唯一值得一試的事」,連句像樣的理論說話也沒有。這沉默的原因跟一位作家暫時擱下筆來的原因是一樣的:因為看不到結局。或者結局是一早存在,但發現了在故事線對不上結局,所以是「看不見」。硬是要寫的話,那只會是連自己都難以接受的爛故事。

    作者在書中曾道作家是一種特別的行業──他們是繼偵探以外,唯一一個能替死者發言的人。除此之外,他們還擁有異於常人的創作力。在我看來,所謂文學的世界,有相當的程度就是作家憑自己的超凡想像力,嘗試以別開生面,令人驚訝的方式敍述著現實世界。但即便如此,不是作家的我們,也不可以想著「詮釋世界的事就放心交給作家好了」,而怠於發掘和培養自己的想像力,否則作家寫出甚麼就有機會直接把世界被導向那方,而無人能駁倒。「這是一個每個人敍述著自己的故事的時代。」這是我從公民廣場的一堂課中得到的訊息,我也很同意。就算只從欣賞的角度去想,只有一種故事模式,不是會太無聊嗎? 即使我寫的故事很爛,但大家一起想,一起寫的過程其實會很開心呢。

    近來就是這樣,一邊困擾不已,一邊又為一點點共嗚感而稍稍安慰;一邊灌進悲哀的現實,一邊又嘗試呷出苦味有否帶甘;一邊陷入不知該做甚麼的無奈,一邊又幻想能描繪出甚麼;不斷像個瘋子般,在情緒中顛簸翻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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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按:於是,這篇在兩年後才發現段落間彼此矛盾的感想便在當時被寫下了。剛剛編輯草稿的時候,有點連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喜還是悲了。

    老實說,這篇感想能在兩年後完完整整地照登出來是頗糟糕的,因為這代表著兩年間至少自己是一步也沒有前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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